文昌道:“所以今夜大家放心的睡好觉,养好了精神应付明天。” 柳青青退出房门了。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她刚走到小院,迎面有个卫士道:“柳姑娘。” 柳青青知道这人是率队的军官,她点点头道:“你有事吗?” 那军官道:“柳姑娘,咱们一路北上,你可曾发现了吗?有人暗中跟踪呀。” 梆青青一怔道:“我怎么没发现?” 那军官道:“相距两三里,只见这人骑着马,不疾不徐的在后面。” 柳青青道:“会不会是他?” “他?谁?” 柳青青一笑道:“好,我知道了,明天咱们再看了以后便会明白。” 于是,柳青青回到房中睡不着了。 她心中想的是那个瘦瘦的,高高的,手持一根手杖的青年人,这人的身手太高了,什么叫动如脱兔?他就是那种身法,什么叫静如处子?他站在那儿不动便大风刮他不动,他的口吻——唔,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?柳青青辗转翻侧到四更天才蒙蒙的睡着……却不料当她醒来的时候,那个军官立刻找来了。 “姑娘,事情有变。” 柳青青急急的向:“什么事?” 军官手中一张字条,他对柳青青道:“一大早店家交来的字条,太可恶了,还未拿给大人过目。” 柳青青只一看,冷冷一笑道:“是很可恶!” 她念着字条上的字:“回头是岸。” 再看字条下款,竟是一把刀。 柳青青对那军官道:“白写,我舅舅是不会被他吓回去的。” 于是,她对那军官道:“吃过饭咱们立刻上路,这事别对我舅舅去报告,没得倒使他生气。” 那军官立刻往店前去了。 柳青青与文昌走出店外,只听文昌洞道:“你们都吃好了吗?” 十个官兵齐点头,文昌洞又道:“往北接近太行山,大家多多小心。” 柳青青对文昌洞道:“舅,都安排好了,放心啦!” 文昌洞先拍马往郊上驰去,新乡地方官到现在还不知道文太守在这儿住了一晚。 已经走了十多里了,柳青青忽然拔马而驰,她的动做令文昌洞—惊。 文昌洞只回过头看了一眼便笑了,因为他发现后面奔来一骑,并非是许多人。 文昌洞以为这人必是那夜的侠士跟来了。 他还真的猜中了,不错,后面跟来的正是大杀手司马如龙。 柳青青拍马拦住司马如龙,她微微笑道:“是你呀!” 司马如龙道:“巧的是我也上北京了呀!” 再是一笑,柳青青道:“那晚谢你了。” 司马如龙道:“不敢当,比之你一个姑娘来,我还差一截,你的表现,令多少男人汗颜。” 柳青青道:“你不但刀利,口齿也利,哈……” “哈……”司马如龙也笑了。 柳青青道;“你贵姓大名呀?” 司马如龙道:“名字重要吗?” 柳青青道:“你不会拒绝一个姑娘的请教吧!” 司马如龙发觉这位姑娘不但武功不错,也很会说话,而且十分引人入胜。 他不由多看柳青青几眼,忍不住的道:“我叫司马如龙。” 柳青青道:“司马如龙,名字倒是很好听的。” 她又指她自己对司马如龙道:“我叫柳青青。” “柳姑娘。” “太守是我舅舅,我舅舅的武功也不错的。” “那么,令尊大人又是……” 柳青青道:“我爹早死了,我十年岁的时候我爹就死了,我几乎想去找害我爹的人。” 司马如龙道:“令尊是……” 柳青青道:“我爹叫柳文堂。” “中原怪侠柳文堂。” 柳青青道:“你也听过我爹的名字呀!” 司马如龙道:“是听说,当年十大高手会泰山,只逃走了一个人。” 柳青青道:“你知道的真不少嘛!” 司马如龙道:“听说那一次双方尚未过招,十大高手中又倒下多人,显然是中了毒。” 柳青青道:“我娘遍找下毒之人,找了多年未找到,我娘好可怜,她闭门不出已五年了。” 她顿了一下,又道:“十大高手会泰山,为的是要结合民间高手对付东海发生的倭贼在海岸上的掠夺,真不幸却受到恶人的阴谋。” 司马如龙道:“而朝中却出了奸臣贼子,人民更苦了。” 他忽的一瞪眼道:“你听!” 柳青青道:“听?听什么?” 司马如龙知道柳青青的功力还不到“密者蚁语”的地步,便轻声的道:“笛声!” 柳青青在马上听了一阵,才点头道:“是笛声,听起来很远。” 司马如龙道:“柳姑娘,你快去保护文大人了,前面必有情况。” 司马如龙不追,他仍然不疾不徐的往前走着,当然他也看到了什么。 是的,那是一大片老树林子由高高的山坡上一直延伸到一条河岸边,往北的大路便是由河的一边消失在林中。有人曾经这么说过——野猪林就在这片林子的最西边,有个故事就是说的鲁智深野猪林救林冲。 当然,这儿不是野猪林,但着上去却更见荒凉,也更令人觉着阴森。 渐渐的,笛声听的更清楚了,笛声起自林子的另一端,那至少在三里远处。 是的,苏东二的笛声充满了内力,苏东二吹笛子也凝聚气功,这件事只有司马如龙心中明白。 司马如龙心中却在念叨:“别吹了,苏东二,我已经知道了,你收起笛子吧!” 然而,苏东二的笛声更加响亮高吭了。 苏东二立马林深处,他的四周尽是老山林子,但他的笛声震波似乎令树叶发出簌簌响,好强的内功使附近的鸟犬也奔逃了。 一里外的林道上,没有人听得出笛声来自何处,因为苏东二的笛声太亮了,又好像是来自四面八方。 十八名东厂番子们并不在意笛声,他们在二档头尹水天的指挥下纷纷掩藏在大树后。 尹水天是不知道这笛声是什么意思,他只觉得有些心中烦躁冒火。 尹水天忍不住的骂了一句:“这是那个该死的王八,吹的人心不宁。” 附近躲的一个番子道:“二档头,好像几个人在吹笛子。” 尹水天道:“几个人?” 那番子道:“至少有四个人。” “你看到了?” “听也知道,四面八方都有呀!” 尹水天叱道:“去你的,不知道就少开口,四个在四面吹,吹他娘的那么整齐呀!笨猪!” 尹水天听出来了,但尹水天不说出来是一个,因为万一他说错了便失面子了。 很静,但也充满了紧张,因为尹水天至少已知道一件事,那就是去往开封的齐掌事与王子丹、王子壮兄弟二人在开封阻止文昌洞北上失败,而且齐掌事与王子丹还受伤不轻,赶往石门去疗伤,那齐掌事直说有江湖人插手,叫他特别小心从事。 尹水天的人十分凶残,一头泛红的头发披在脑后面,他的鸭屁股帽子只掩盖了大半个脑袋,露出光秃秃的前顶面发着红光。 尹水天的厚背砍刀是特号的,一个环抱的大树,有人看他十刀之内就劈断。 当昨天齐掌事把开封失败之事对他提及,姓尹的还拍着胸脯叫三人在石门等着他的凯旋了。 此刻,尹水天再看看这一带他的十八个精挑细选出来的人马,只见每人扬刀准备围杀的架势,便也忍不住的点头笑了。 于是远处传来马蹄声,尹水天的左手在挥动了。 路中央横倒着一棵大树,就是尹水天砍倒的,如果想硬闯,那得绕过林子才可以。 两边林子各有九个人埋伏,若想安全通过,那就得露几手瞧瞧。 这是一步狠招,想到的人实在不多,大概也只有阴狠的尹水天才会想得出来。 马蹄声越发的接近了,就见尹水天大马金刀的走到路中央,他站到树后面,双目宛如庙里火星帝君耶一双火目似的,直瞪树前的那一面林道上。 尹水天的厚背砍刀反手搁在肩头上,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架式,等着动手了。 于是,远处的人影闪进林中过来了,为首的正是开封府太守文昌洞。 文昌洞的后面十人军士,文昌洞的身边便是他的甥女柳青青。 这种队形表明了武官不怕死的架式。 那年头都知道文官队伍后,武官在前头,也就是人们常听的:文官不要钱,武官不怕死,国乃强盛。 只不过如今朝中的魏奸老在弄权,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。 文昌洞高举左手大声吼:“停!” 当然要停下来,路中央横了那么大的一棵树,他们骑马谁也过不去。 十二匹马停下来,这才发觉另一边路中央还站了个大毛汉。 这大汉正是尹水天,他咧开大嘴在咬牙,嘿嘿冷笑得人们全身起鸡皮疙瘩。 于是,文昌洞手一挥,有个军官可就吼叱了。 那军官走到大树边,叱道:“这是你砍倒的树吗?” 尹水天道:“尹大爷不否认。” 那军官叱道:“你想拦路打劫?” 尹天水嘿嘿一笑道:“错!” 那军官道:“怎么说?” 尹水天道:“请你们文大人乖乖地回转开封城,尹大爷我还会为你们大人上面说项,不定是个高位呐。” 那军官沉声道:“你是什么东西,东厂番子,看你们横行到几时。” 尹水天反而呵呵一笑道:“文大人,咱家在此忠告,请回转吧!” 文昌洞忿怒的大吼:“真是无法无天了,天理何在,皇上的礼仪何存?” 尹水天道:“文大人,尹某老实说一句,你永远也走不到北京了,何不识趣回马。” 文昌洞叱道:“本官下定决心,绝不回头,你们这些跳梁小丑,太过可恶,若不翦除,于皇统社稷何存?” 尹水天道:“你就说得那么严重,魏公公仍然忠于朝廷,咱们也为朝廷卖命,何来危机?倒是你这老儿,如此坚持的表态,到后来你会后悔的。” 文昌洞大怒,叱道:“似你们这种狂妄的劣行,已至天怒人怨,你还不下马受缚。” “哈……”尹水天大笑道:“文老头,你是个不受尊重的顽固派,不值得尹大爷在此为你说项,如果你要绑大爷,何不过来下手。” 文昌洞沉喝一声:“过去,把他拿下!” 就见那军官用手一挥,大叫道:“跟我过去拿人。” 他当先跳下马.另外又有四个人也落在马下,各人拔出钢刀从树的一边扑过去了。 尹水天选择的地方乃林密草长之处,尹水天的计谋就是先收拾文昌洞身边的侍卫,完了他要好生把文昌洞羞辱一番,惹他火了,也许他就会杀了文吕洞。 杀文昌洞身边的侍卫,是用不到尹水天出手的,自有他带来的一十八名东厂番子出手。 果然,当那军官带着四名侍卫扑到林中还未冲出去,就听得“哎”声传来。 “哎”了不几声,林中已传来嘿嘿冷笑,就听路中央站的尹水天大叫:“都解决了吗?” “二档头,不够瞧,都安份了。” 尹水天仰天一声笑,他把左手伸的高道“文大人,你的人马不够瞧,我劝你回头吧,回头是岸呐。” 文吕洞大怒,叱道:“回头是岸是本大人要说的,你们这些奸恶之徒。” 他“呛”的一拔出宝剑来了。 柳青青忙道:“舅,你稳着,我去。” 柳青青的刀已指向林中了,尹水天大声喝起来道;“哎!好标致的妞儿,我要活的。” 他这才刚把话说完,就听远处传来一声清叱道:“柳姑娘,等等!” 柳青青回头瞧,她心中一喜,原来她以为司马如龙走远了,想不到此刻他才出现。 柳青青有些激动得想落泪,但她又不好意思,终究司马如龙她才认识不久。 但柳青青持刀等在文昌洞附近,如今只有五个侍卫了,看上去文昌洞似乎陷入进退两难之境。 司马如龙来了。 林中的笛声也听不到了。 路上的大树那一面,尹水天拾头踮脚看过来,他忍不住的咒骂了:“个王八蛋,莫非就是开封城插手搅和的那小子?” 他虽然声音不大,但还是被骑马的司马如龙听到了。 司马如龙拍马大声吼:“闪开了!” 就见他抖动丝缰一声吼:“起!” 哎!只见他飞马三四丈高下,“轰”的一声连人带马过了那棵倒在路中央的大树,使尹水天也忙不迭的闪到路边草丛里。 尹水天当然火大了,他是个十分嚣张的人物,当然不容别人在他面前嚣张。 尹水天大吼一声道:“站住!” 司马如龙已拔马过来了,他沉声道:“你叫我站住?” 尹水天吼道:“不是叫你是叫鬼?” 司马如龙道:“我不但站住,而且还回过头来了。” 他边说边下马,那马自动的走到草地边,真自在,啃吃青草不理会人们的血腥场面了。 手持木杖,司马如龙道:“你大概就是人们说的东厂番子的二档头‘追魂使者’尹水天吧?” 尹水天很少人知道他的外号,关于道上他干过杀手,那已是十年前的往事了。 尹水天一瞪眼道:“你小子知道的不少嘛!” 司马如龙道:“当然,因为我要杀的对象,总是先把他们底细摸个清楚再下手。” 尹水天嘿嘿的冷笑了。 他几乎抖着一脸横肉道:“就凭你?娘的皮,你经得尹大爷的三刀劈?” 司马如龙笑笑道:“用不了三刀,我只需一刀。” 尹水天双眉一紧,他想到齐掌事与王氏兄弟三个人都栽在这小子的手中,忍不住的叱道:“娘的,必是你在开封坏了咱们的大事了。” 司马如龙波淡的道:“只不过施以薄惩,也叫你们知难而退。” 尹水天的凶性大发,咒驾道:“操!什么东西,尹大爷今天侍候你上路了。” 司马如龙—笑道:“原来废话说的太多了,姓尹的,你出刀。” 尹水天双手举手指向天,就不知他一刀如何砍下来,他的马步发声响,沙沙沙的好半天才移尺远。 司马如龙的手杖端平,他的双手不稍动,他的嘴角动,那表示他在冷笑。 柳青青很注意司马如龙,夜里觉得他瘦子些,但此刻她认为司马如龙瘦的很道地,这种瘦是很吸引女性的。 柳青青心中已碰碰跳了。 五个军土分守在文昌洞坐骑两边,因为此刻他们已知道林子里埋伏不少的人,到底有多少,只想着刚才五个人进去没多久便全倒地,就知道必然不会少。 文昌洞原是看向林中的,但此刻他却十分注意树的那一边,因为司马如龙就要与姓尹的干上了。 移动的慢的,移动也有目的,尹水天的移动只在找下手的最佳时机。 司马如龙卓立如鼎,他似乎表现出泰山崩于前面不惊的样子,他甚至还在微微笑,那当然是冷笑。 冷笑也是—种挑逗,冷笑总是令人不悦的。 果然,尹水天忍无可忍的大吼一声:“杀!” 他的厚背砍刀在砍劈中途一共扭转三个方向,只一看便知道他连压厢底的“九龙刀法”也施出来了。 尹水天为什么能当上东厂的二档头,全凭的是这套刀法,当年做追魂使者的时候,就这一手绝活,他在关洛道上吃香喝辣十多年,也砍了不少人。 此刻,他当然不敢稍存大意,出手便是绝招。 刀声带起窒人的“咻”声,再加上尹水天的暴吼,那真的吓人一跳。 只可惜他遇上了司马如龙。 大杀手司马如龙一连三声“厉害”,人似游鱼般穿梭在一片刀海里,他仍未拔刀。 他以杖拨弄刀刃七次,忽的一声冷笑,人自尹水天的左边闪脱过去,就已听得尹水天一声长嗥:“哎!” 那是人们几乎想不到也看不清的—道冷芒,冷芒出自司马如龙的手杖,当尹水天在地,左摇右晃的时候,司马如龙面对着林深处仍然在冷笑。 司马如龙不看尹水天,他相信尹水天不死也重伤,因为腿上一刀在冒血,至少也岔了血脉,想动也是难,是的,尹天水无法动刀,但尹水天还能叫。 他吼叫的声音带着嘶哑:“给我围紧了,杀!” “杀!”第九章千里迢迢追仇敌 “杀!” 这声音紧随标血的尹水天吼叫而树林深处发出来。 那柳青青已尖声道:“小心呐,东厂番子!” 没等这些番子们围上来,司马如龙一声长笑立刻向奔来的三个番子杀过去。 司马如龙是不会等着叫这些番子们把他包围的。 只见他一路往林中走去,只一照上面,立刻就见鲜血飞洒,司马如龙挥刀撂倒六个番子,他还往林中迎去,忽听歪身地上的尹水天戟指马上的文昌洞,吼道:“快,杀了这狗官。” 另一面七个番子一拥而出,正绕过大树杀向柳青青几个人了。 就在这时候,忽见头顶树梢直飞下一个人来。 这个人来得突然.而且身手俐落令人大吃一惊,真是时候,他只落下地便拦住七个番子。 还真吓了这些番子一跳,全都一怔间,立刻挥刀而上,只不过这人的动作太快了,他的身法也十分好看,宛似在起舞似的撞入七个番子中,谁也来看清他的刀是怎么出的,更未见他有什么特别的动作,当他闪到七个番子最后一人之后,他发出一声哈哈狂笑,双袖猛一抖间,行云流水般的跃入林中去了。 尹水天也不见了。 尹水天是怎么不见的?原来大伙把眼光放在这位突如其来的年轻人身上的时候,尹水天便痛苦的由两个奔来的番子架上马背冲入林中了。 这真是一场痛快淋漓的搏杀,当一切重紧沉寂的时候,柳青青尖声呼叫了:“司马大侠,你在那儿?” 她叫了两声未有回音,却又听得不知那个方传来了笛声。 笛声带着几许的感伤,也充满了血腥,是的,苏东二又吹起了他那“血魂曲”了。 他在什么地方吹呀,那也只有一个人知道,这个人便是司马如龙。 老林中的搏杀就这么的完了,文昌洞还真开了眼界,因为他也是头一回见人如此动刀的。 女昌洞对柳青青道:“一个会用刀的人并不一定称为侠士英雄,唯有挥刀以维正义者真英雄也!” 柳青青道:“舅,有两位英雄,他们……” 文昌洞遭:“是的,两位侠士出刀了,咱们并不孤独啊,是不是?” 柳青青道:“咱们只有五名侍卫了,舅!” 文昌洞道:“够了,我相信这两位侠士就在我们左右,咱们走,绝不回头。” 五名军士也齐声道:“大人,咱们绝不怕死,咱们也不回头。” 文昌洞重重的点点头,他当先绕过倒在路中央的树到了大路上,文昌洞勒住马停下了。 他对五名侍卫吩咐:“挖个土坑,把咱们五名兄弟裹好了暂时掩埋,他日隆重取回去。” 五名军士一听,一齐下马,他们奔入林中,把死的五个弟兄找出来,附近有个石堆,就那么用石堆埋了五个兄弟,那笛声更见凄凉了。 柳青青又发现一个厉害的杀手,这人出手之快几乎超过闪电,那也是她从未见过的高手,柳青青已发现她的这点武功想要保护舅舅进京,实在不够瞧。 柳青青虽然如此想着,却也宽心不少。 文昌洞也一样的心中安慰,江湖上果然卧虎藏龙。 柳青青随在文昌洞马后,她轻声的道:“舅,后来的那个侠士刀法更见犀利,这笛声……” 文昌洞道:“能人异士各有各有爱好,这笛声很能令人心中踏实振奋。” 柳青青道:“但这笛声却有些凄凉。” 文昌洞道:“我却以为这笛声有悲天怜人而又愤恨当今豺狼当道的意味。” 于是,柳青青不再言语了。 前面已走出这片老林五七里外了,前面有个小镇,柳青青道:“舅舅,咱们应该住店了。” 文昌洞在马上发现路边有一块界石碑,上面刻的是“清河镇”。 文昌洞道:“住店吧,咱们找一家普通客栈就行了。” 柳青青对五个军士,道:“你们中间快去个人到前面看看,那一家客栈可以住下,要清静就可以了。” 立刻,有个军士拍马往清河镇疾驰而去。 笛声似乎不再听到了。 苏东二刚刚拨马往山边驰,路边的林子里传来声音,那是平和的声音:“苏东二,你还不走?” 苏东二淡淡的道:“司马兄,我还真为你担心!” 司马如龙走出林子了,他平淡的一笑,道:“就为了你出刀杀了七个番子?” 苏东二道:“他们已经扑过文大人与那位姑娘了。” 司马如龙道:“我知道,我也清楚,苏兄弟,我告诉你,文太守的武功不错,真要动手,柳姑娘的少林刀法也足抵挡一时,我便可以杀过去了。” “哈……” “你,笑什么?” 苏东二道:“你已认识那位姑娘了,你已知道她姓柳了,哈……不错,那位姑娘实在不错,司马兄,这一路进京你要多多有所表现了。” 司马如龙道:“兄弟,你想歪了,我会……” 苏东二道:“休否认,这是正常的事呀!” 司马如龙道:“正常?难道我真的打算携家带眷远走高飞的离开霍先生?” 苏东二道:“你们双双也可以仗义江湖呀!” “哈……”司马如龙道:“你好像说成真的一样,苏东二,你还是为你自己,去思想你的珍珠姑娘吧。哈……” 苏东二不笑了。 苏东二木然的看向远方,他徐徐的策马而去,于是,那“相思曲”又吹起来了。 那是令人听了会酸鼻子的曲调。 苏东二的脑海里尽是珍珠的影子。 也不知消息是怎么走失的,清河镇出现了十七十壮汉守在这家“李家客栈”外,他们五更天便来了。 当“李家客栈”的伙计把大门拉开来,他还吓一跳,但这伙计却认识这些人。 伙计冲着一个黑汉抱拳道:“杨师父,你们这是……干什么的?” “伙计,杨家武馆暂时关门不开了,咱们大伙听了开封文大人这路上的遭遇,兄弟们谁不拍胸脯跟来保驾呀!” 有几个黑壮汉立刻粗声,道:“大人起来没有,咱们要保护大人进北京。” 再细看这批武馆的人,一个个手中握着家伙,除了兵刃,每个人还带着干粮,想是半夜就准备了。 那伙计道:“够义气,我都想跟去。” 他对姓杨的点点头,又道:“我进去瞧瞧,大人是不是已经起来了。” 伙计这才刚回身,柳青青与文昌洞已走出来了。 姓杨的武师只一瞧,立刻单膝就跪下了。 他这么一跪,大伙全跪,文昌洞感动的忙挥手,道:“各位,快起来,这儿不是太守府,快请起来说话。” 十七个大汉黑的白的全有了,那杨师父冲着文昌洞施一礼,道:“大人你为民为朝廷玩上命,你是咱们心中的好官,咱们自愿跟你上北京,大人放心,咱们不支饷也不要钱,只要大人安全到京城,你可不能赶我们走。” 文昌洞道:“各位,不可逞血气之勇,东厂番子们杀人不眨眼,你们不当兵,没理由要你们去拼命,还是快快回家去吧!” 姓杨的抱拳道:“文大人,咱们这些人没家小,都是武馆练功夫的人,练功的目的何为,强身之外保家邦呀,如今朝中出妖孽,这一回只有大人去卖命,咱们虽然是小民,也不想看着大人一人去冒险,咱们跟定大人了。” 文昌洞还未开口,另外十六人已大声道:“咱们跟定大人了。” 文昌洞看每个人如此坚定,深深叹了一口气,道:“人民善良,为官者情何以堪呐!” 他对身后五个军士吩咐,道:“一路上多多照顾他们,吃喝由我出钱。” 客栈中早饭送上了,但姓杨的拍拍袋子,道:“咱们带有干粮了。” 哦,十七个怒汉便在门外坐地,各人啃各人的干粮,倒令文昌洞甚是过意不去。 抖然间又加入十七个会武的汉子,柳青青甚为高兴,只不过当她想到东厂番子们个个心狠手辣出刀就要命,她也为这些人担忧了! 穿过一道山沟,谷口那面过来两个大个子,这二人一个肩上扛着叉,一个人手上牵着牛,两个大汉走的快,刹时间迎面遇上文昌洞这批人。 这二人还认识清河镇的杨师父,杨师父已高声打起招呼来了:“喂,艾家兄弟吗?” 姓艾的兄弟二人立刻闪道旁,扛叉的是艾老大,他高声的问道:“杨师父,这是干什么?” 杨师父指着马上的文昌洞,道:“开封府的文老爷,你兄弟还不快见礼!” 姓艾的兄弟一怔,忙上前打躬。 文昌洞点点头,就听艾老大道:“杨师父,这全是你武馆兄弟呀,干什么的?” 杨师父道:“兄弟们知道文大人是好官,文大人一路遭东厂番子们拦杀,兄弟们这是保文大人安全上京呐!” 那艾老大一听双目一瞪,道:“娘的,我也去。” 他对牵牛的兄弟,道:“兄弟呀,你回去对娘说,我上北京了,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,咱们老娘你尽力了。” 那兄弟点点头,道:“去吧,大哥,娘的事你放心。” 杨师父大先他对文昌洞,道:“大人,这位艾兄弟,他兄弟二人武艺精,他们的老爹乃前辈高人艾虎艾大侠,可惜当年泰山大会被恶人坑了。” 原来当年十大高手会泰山之事十分重要,如果十大高手联合,也不会人有今日东厂番子们的嚣张了。 文昌洞对艾老大点点头,道:“艾老大的大名……” 艾老大道:“草民叫艾文,我兄弟叫艾和。” 他干干一笑,又道:“可惜我却未识字。” 文昌洞道:“世上多有不识字的人还知道家邦爱国,可叹那些读了一肚皮书的人,他们却干些欺师灭祖之事,实在可恨。” 那艾文托着钢叉,道:“大人,我们还遇上四十多个番子在七里湾呐,他们会不会……” “七里湾?” 杨师父一瞪眼,他还回头看大伙。 有个大汉,道:“我家就住七里湾,杨师父,我走前面带路。” “七里湾有四十多个东厂番子,你以为他们会埋伏在什么地方?” 杨师父想了一下道:“喂,有别的路咱们绕过去,不同他们碰面。” 那人指着正北,道:“一边山—边水,七里湾就有七里那么大,没有别的路,只有一条三个大湾的大路。” 姓杨的忽然对身后的汉子们,吼道:“兄弟们,听到了没有,四十多个东厂兄弟等在七里湾里呐,做师父的不勉强你们,谁怕,此刻回头来得及。” 就听有人大声道:“怕个鸟毛,人死鸟朝上,不死当和尚,一两毛十斤血,五十斤人肉带骨头,奶奶趵,爷们豁上了。” 真是一口当地土话,可也令每个人精神大振了。 文昌洞大为感动,忍不住只想落泪。 “好,好,一群有血有肉有骨气的好子民啊!” 柳青青道:“舅,咱们不再孤单了。” 文昌洞道:“一路走来,但见地方官那副怕死的样子,他们只当不知本官经过,闪躲远远的,就怕惹祸上身,比起他们这些热血的人来,他们不配做他们的父母官啊。” 就在一行又走了五里多,忽的,空中又响起了笛声,是的苏东二的“战刀曲”又吹奏了。 “战刀曲”吹奏的令人心神振奋,姓杨的师父忍不住的道:“听,多雄壮的曲子。” 柳青青在马上淡淡一笑:“各位,我可以告诉大家,这位吹笛子的乃是一位大侠客,还有另一个大侠客,他们在暗中保护咱们。” 柳青青回过头看了一下,又道:“若非他二人的援手,我们到不了清河镇。” 杨师父愉快的道:“太好了,咱们还怕什么?” 笛声越来越清晰,也越发的雄壮了。 已经走过一道大湾了,就听那个家在七里湾的汉子指着大片竹林,叫道:“有人!” 众人一看,只见四十多个东厂番子发一声喊举刀便往这边杀过来了。 这其中还有个猴儿模样的老者只一弹腿就是三丈远,这老者的后面,一个桃花面女人紧跟着往这面杀来。 双方照上面,那猴儿面的老者嘿嘿尖声笑.道:“文昌洞,你就在阴阳道上快活吧!” 那桃花面女子尖声,道:“老猴仙,少同他罗嗦,杀了走人呐!” 听得女子的叫声,便知道这猴儿相的矮瘦老者是何人了。 不错,当年也参与阴谋十大高手的黑道枭雄,人称“猴仙”的吕太白来了。 那女的也是有名的厉害人物,人称“秦关弧精”成青玉的便是她。 当年吕太白也同“花蝴蝶”东方水儿有一腿,但姓吕的还是姘上了成青玉。 想也想不到,这二人也出山来了,想是东厂发觉这些日子遇上了麻烦人物,才又把他们邀出来了。 吕太白指着马上的文昌洞对女的道:“咱们只管杀了狗官,别的事就别管了。” 果然,那成青玉尖刀指向文昌洞,尖声道:“文太守,对不起你了。” 她忽然拔身而起,飞身中尖刀已往文昌洞刺去。 文昌洞抖剑斜劈,口中厉吼:“大胆!” 柳青青已出招拦住吕太白了。 这时候清河镇的杨师父大声吼叫:“兄弟们,杀呀!” 再看艾老大,一把钢叉左挑右刺,三个番子难进他的身,双方立刻混战在一起了。 谁也没说话,好像双方有约定似的,人人搏亲,而且非要杀出个结果才罢手。 文昌洞被女盗成青玉三几招逼他下了马,五个侍卫早已加入战团了。 柳青青很焦急,因为她三刀劈过便知道这个猴儿相的小老头厉害,她以为能撑个十招八招就不错了。 这是七里湾最中间,这时候,忽见自后面又闪出十多名番子握刀奔来了。 原来这是采取包挟围杀,文昌洞这批人的退路也被堵住了,想逃或退走也困难。 这包围的十多名番子还未扑到,打横闪出个瘦汉来了,只见他一声冷哼,道:“司马大爷就等你们出现了。” 他这是突然现身,十几个番子还未及反应过来,司马如龙已撞进他们中间了。 真的是残忍。 就见司马如龙身如龙马,龙行在人群中出刀如洒出一道道的极电一般,当他游走到这些人的最后面,地上已死了一大片。 司马如龙大声吼:“柳姑娘,我来了。” 就在同一时间,苏东二也到了。 苏东二道:“还有我。” 司马如龙平飞掠过去的时候,柳青青手中的刀已被“猴仙”吕太白夺过去。 柳青青刀子脱手往侧闪,吕太白用柳青青的刀送了上去,时间上真是太巧了,正被司马如龙的手中杖挡个正着,他把柳青青救下了。 司马如龙与吕太白照上面,先是以杖拨打七次,但吕太白却嘿嘿冷笑,道:“娘的,多年未痛快的搏斗了,你小子好像还有两下子。” 司马如龙道:“你这老小子终于露面了,吕太白,你千万别保留,你会后悔的。” 吕太白边杀边冷冷道:“小子,你是准?你怎知老夫之名?” 司马如龙道:“当你躺下去的时候,我会站在你淌血的地方告诉你的。” 吕太白尖声道:“少吹牛,你接招吧。” 这两个人由路中央杀到了边上,好像是个平手。 但另一边就不一样了。 苏东二拦下成青玉,那成青玉也快得手了,却突然出现苏东二,成青玉这女人只一看苏东二的丰采不错,她还吃豆腐的笑道:“哟,年轻轻的来找死呀,不如跟我回家去,夏天给老娘打扇子,冬天为老娘暖被窝,包你有好处享不尽……哎唷!” 她话未完,苏东二的尖刀突现,狠狠的截在她的手背上。 为什么会戳在她的手背上?那是她想伸手去摸一把苏东二的面颊才被扎了一记。 “小没良心的,你玩真的呀!” 苏东二冷冷道:“你找野男人找错地方了。” “杀!” 这个女人也泼辣,挽了个刀势便撞向苏东二了。 苏东二是什么人物,这女人上当了。 苏东二的身子只一吸一送的错半步,好快的一刀切过去,切得成青玉—声尖嗥:“哎……唷……” 那一刀真够快,苏东二自左向右平切,成青玉也被刀切得立刻标出鲜血来。 她似乎想起再杀,但她忽的拔身半空中,大声喊道:“太白呀,点子太硬了,我快完了咧。” 成青玉边叫边逃,直往竹林中遁去。 苏东二就未再追,他担心再有厉害人物出现,便紧紧的守在文昌洞身边。 就在这时候,就听吕太白抖着左手大声叫:“手,手,手指头啊!” 他又使他的“神仙一把抓”,去夺司马如龙的手杖,他抓住了,但司马如龙却抽出一把细长锋利的刀生生把他两个指头削掉。 司马如龙笑道:“手不重要头重要。” 好凌厉的一刀切,吕太白急忙暴跳三丈高,却在腿上挨一刀。 吕太白标着鲜血就往林中逃,也就是成青玉才逃不久的时候。 柳青青抓回自己的刀便扑向番子们杀去,她要司马如龙看看她不是个不行的女人。 而司马如龙还真的看过去,他的面上露出了笑意。 文昌洞忽的大吼:“你们这些东厂番子们,中途拦杀朝廷命官,该当何罪,还不快住手!” 他不说还好,只一吼间,附近五名番子冒着鲜血奔杀过来。 司马如龙对苏东二道:“我不争功,看你的了。” 苏东二话也未说,打横直拦上去。 他的刀法辛辣,当光焰甫出,那已是划过人肉之时,敌人几乎认不出他刀出何处,五个番子已倒下去了。 竹林中渐渐的不再有杀戮了,当姓杨的武师全身是血的走出竹林时,正与姓艾的碰在一起,姓艾的钢叉还端在手上,他的钢叉上面还有血肉挂在上面。 真惨,五个侍卫都死了,使清河镇来的十七个人全部挂了彩,死了五个人。 竹林中的尸体横陈,四十多个番子只逃掉七个,余下的全死在地上,这光景看的文昌洞—声叹息。 姓杨的武师走过来了:“文大人,小民们至死也要保大人进京。” 文昌洞感动的拍着姓杨的武师,道:“够了,你们已为朝廷尽了力,回去吧,你们身上在流血!” 姓艾的顿着钢叉,道:“难道大人不再去北京了?” 苦笑一声,文昌洞道:“去,便是只本官一人也要往京城奔去。” 姓艾的道:“那么,咱们一路跟去。” 文昌洞拉住外甥女,道:“现在本官只有我们两个人,不能再叫你们拼命,听我的,回去吧!” 柳青青低头看了司马如龙一眼,再对十二个受伤的大汉们,道:“我舅说的对,你们已受了伤,不宜再动刀,尽早回去治伤要紧。” 有个汉子谨:“大人,咱们原打算看着大人走进北京城的,就此回去,草民们实不放心呐!” 文昌洞道:“你们已感动本官了,又何必倒卧在荒郊令本官内疚?” 司马如龙开口了。 他淡淡的道:“各位,此去北京,大人的安危应该在我二人的手上,各位尽请放心的回去吧!” 苏东二吹起笛子了,他当然又吹起“血魂曲”了。 文昌洞对着这些血性汉子们深深一揖,道:“各位的表现可上对苍天,本官特此致谢,请回吧!” 哦,就见姓杨的武师单膝跪下,后面十一个人也跪下了,大伙这么一跪,便司马如龙也感动了。 姓杨的武师道:“咱们这就回头,但有一句话要对两位侠士一表。” 他这话出口,苏东二收起笛子了。 姓杨的高声道:“咱们重托二位侠士了,但愿二位侠土护送文大人平安进京,咱们在清河镇摆酒致意了。” 也不等司马如龙与苏东二表示什么,这些人立刻抬着死者,扶着伤的转回清河镇了。 文昌洞看看身边,除了柳青青之外,便是两个他心目中的侠义之士了。 文昌洞对苏东二与司马如龙二人,道:“此去北京尚有一半路程,能否安全赶去京里,全靠二位大力协助了。” 司马如龙道:“大人,草民老实一句话,草民原是负有保护大人安全之责,想不到东厂番子们会如此大张旗鼓沿路拦卡连连,还好有我这位兄弟相助。” 他拍拍苏东二肩头,又道:“大人放心,他们想动—动大人,那得踩过咱们身子。” 苏东二又吹起笛子了,他那面上露出坚毅之色,于是四个人上马往北驰去。 苏东二在最后面,他走的很慢,“血魂曲”令他双目盯着竹林中的尸体而木然。 在那“血魂曲”中有一段无奈的词曲:“人呐!生长的过程何其艰难,人呐,死亡又何其容易,那高贵的鲜血呀,就那么卑贱的任人溅踩哟!” 苏东二的笛声是感动山岳的,他也令柳青青心中升起一股难以高攀之感!柳青青与司马如龙并骑着马,她不时的看看司马如龙,心中又是另一番滋味。 文昌洞不时的一声叹息,他在悲叹与他同来的十名侍卫,如今竟然一名也没有了。 于是,他们四人来到石门了。 由石门往西便是娘子关,霍天行便住在娘子关附近的平定镇郊紫竹林。 其实,这时候霍天行也不太平,因为东厂番子们知道了他是暗中主谋之后,来了!文昌洞上四人进入石门镇,立刻由苏东二带着找了一处客栈,这一带苏东二最熟不过了。 那家客栈也是苏东二固定住的客栈,就如向他在娘子关必住在“黄土客栈”是一样的。 大街北头有个场子,十几匹马栓在一起,两个修马蹄的铁匠把火架炉子支在“高升客栈”的招牌下面正在托起一支马蹄子敲打着。 就在这时候,自客栈中跳出一个伙计迎向苏东二,这伙计笑得吱吱怪声,道:“是你呀,爷,快三年未见着你上门了,变得稀客了。” 苏东二落下马来,道:“伙计,两间干净房间,地方越清静越好。” 伙计道:“苏爷不是喜欢那间小—号的房间吗?” 苏东二道:“留着,今夜我们两人住。” 四匹马拉上槽了,另一个伙计走过来,他领着苏东二四人往二门走,还笑道:“前夜里住了几十个……”他左右瞧瞧把声音放低又道:“住了几十个东厂番子,至今也不知道他们去干什么了,一时间二门院没客人敢住。” 司马如龙瞧瞧苏东二道:“咱们不住二院,兄弟,安全第一。” 文昌洞道:“伙计,把文房四宝送我房中来。” 伙计一看,是个官呀.不由吃惊道:“客爷你是……” 柳青青道:“不许张扬出去,大人乃开封府太守,文大人。” 伙计一听忙施礼,道:“小人无知,小人无知。” 文昌洞道:“口风紧些,快把文房四宝送我房中。” 伙计掉头便往前屋奔去。 柳青青道:“舅,你打算写奏章?” 文昌洞道:“这一路上死伤那么多人,这也就是东厂番子们的罪状,魏者奸的劣迹,不能漏掉。” 苏东二拉着司马如龙走到转角的小客房中,他要了酒与小菜,这二人就在房中喝上了。 柳青青便在与文昌洞吃过夜饭之后,她紧守在文昌洞的房中,那文昌洞果然又淋淋洒洒的写了五张状纸才算完事,他对柳青青道:“回房去睡吧!” 柳青青道:“舅,夜里清醒些。” 她走出客房,听得司马如龙与苏东二正在小房间吃酒,她很想过去,但想了想还是回房去了。 酒已足,饭已饱,苏东二道:“前半夜你幸苦,后半夜我替你,司马兄,我要睡了。” 一笑,司马如龙起身便走出门去。 司马如龙很干脆,手拿那支木杖直不楞的就站在走廓下,他站的四平八稳,好像一座门神似的不稍动。 足有一个更次了,房间的门拉开了,那是紧邻文昌洞房间的门,是的,柳青青走出来了。 柳青青手上提着一个毛毯,她轻盈的走近司马如龙,低声道:“司马壮士,披着吧!” 司马如龙一笑,道:“姑娘还未睡?” 他不拒绝,接过毛毯披在身上。 柳青青道:“眼睛闭上了,但无法睡得着。” 她边说,边帮着把毛毯为司马如龙裹上身:“霜夜寒冷,你怎么不动?” 司马如龙一笑,道:“柳姑娘,一动不如一静。” “这是什么话呀?” 笑笑,司马如龙道:“我可以告诉柳姑娘,我这么站着,可也听到五丈外的动静,尤其是大人房后面,任何稍有风吹草动都难逃被我发觉。” 柳青青真大方,她把手按在司马如龙的手背上,道:“我与舅何幸,有你们二位的大力支助,心中十分感激,不知如何回报!” 司马如龙但觉手背滑润,少女的矜持在他的面前消失了,他直直的看着柳青青。 这二人四目相对,谁也不愿先把目光移去。 而司马如龙谈淡的道:“我还可以告诉柳姑娘,我与我那苏兄弟,都是奉命来保护文大人的。” 柳青青吃—惊,道:“奉谁的命?” 司马如龙道:“那就不能说了,你包涵。” 柳青青道:“这个人必然神通广大,我舅并未向外张扬,这人就派你们来了。” 司马如龙只是干干一笑。 柳青青把身子贴近,道:“司马壮士……” 司马如龙道:“柳姑娘,我明白,但我们此刻重任在身,恕我无法把内心的话表达出来。” 柳青青腼腆一笑,道:“我懂,有你这句话就够了,我不陪你了。” 柳青青转而往房内走,她走到房门又回头,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更明亮了。 司马如龙已经枯守在文昌洞与柳青青房门外四更天了,他不见苏东二出来接班,抬头看看半圆月便往小房间走过去,就听得暗角处传来苏东二的声音,道:“轮你安心睡吧,五更一过我叫你。” 司马如龙打个哈欠把毛毯往暗处抛去,道:“接着,这玩意满暖和的。” 苏东二又把毯子抛回司马如龙了。 大街上响起四更梆子声,打更的刚走没多久,这家客栈的后房坡上一条细长的影子过来了。 她是个女的,而且她的身手比之白天几次交手的人要高过许多。 至少,苏东二以为这女子的轻功扎实。 苏东二的鼻子耸动,双目睁得圆圆的,要看这女的想干什么。 只见月光下,女的一个半转身,哦,苏东二大吃一惊,心中在大叫:“天呐,她怎么进关来了。” 苏东二看到这女人,心头吃一惊,更急急忙忙的自袋中把两粒解毒珠塞进鼻孔里。 苏东二自言自语:“娘的老皮,个‘老超渡’葛红,别是又想弄出你那‘摧命毒瘴’吧!” 苏东二最担心的莫过于女人使用她的闻入鼻孔就死人的“催命毒瘴”,听霍天行说,当年十大高手会泰山,就是另外九大高手在不知不觉中昏死在山上。 苏东二也永远忘不掉与珍珠一起,再加上个小王子朱全,三人走到这女人与她的姘头“河间阎王”屠天云在荒谷口开的野店之事,若非葛红想要个活的珍珠,只怕他三人早已不知不觉的死在她那野店中了。 苏东二当然不会忘了那盏灯。 葛红在灯上放置毒药,人们自然会联到毒瘴。 此刻,只见这“老超渡”葛红从第一间房查看,她还仔细的看,也推开窗往里看。 葛红再也想不到,黑暗的角落里还会有个令她头痛的厉害人物准备向她出刀子。 葛红终于找到了文昌洞的客房了,她咧嘴一笑,立刻自怀中摸出火摺子准备点火燃毒物了。 她的火摺子迎风在猛抖,黑暗中苏东二冷冷的开口了:“‘老超渡’,你也进关了,就不怕霍天行找你。” “谁?”好低没的回声。 “怎么,忘了我是谁呀,嘿……” 葛红抖然看向发声地方,人未到,一把毒药撒过去,却也撒出了刀光一现。 “哎哟!” 葛红嗥叫着暴退,双臂之中不知是那条臂挨一刀,标血疾退中,苏东二闪出来了。 葛红一看是苏东二,不由大吃一惊,道:“苏东二,你怎么也在这里?” 苏东二道:“等着你来呀!” 葛红大怒,抖然出刀如电,十七刀她一口气砍过去,苏东二冷笑,道:“玩毒你高,玩刀你还差远了,‘老超渡’,我先卸下你一条臂再慢慢的折磨你。” 苏东二的身法疾变,葛红巳轻叫一声,道:“后会有期,早晚新帐旧帐一块清。” 葛红已腾空上了房,她跑的真快,鲜血自地面连上屋瓦,她也认了。 苏东二原是要追上去的,他相信他可以追到葛红,而且也能杀了她,但苏东二想着另一人,那个人便是“河涧阎王”屠天云。 如果他追葛红,屠天云万一趁机出手,这种当可不能上的。 苏东二就是因为想到这上面,他才未追杀葛红。 其实屠天云在关外的伤重,他至今还在养伤呐!苏东二很是忧愁,如果有个葛红,这女人善用毒,只一个不小心就上当。 苏东二自鼻孔中挖出两粒劈毒珠,小心的塞入怀里,他抬头看天色,四更才刚过一半。 苏东二取出他的笛子,他吹起来了。 半夜四更天,客栈中吹的什么笛子?当然全惹人厌了,司马如龙就不喜欢笛声。 然而苏东二这时吹的笛子无声。 无声比有声难吹多了。 苏东二吹着无声笛曲,他陶醉了,只要看他的面上表情就知道他是多么的沉迷于他这无声笛曲中。 苏东二吹着,也几乎落泪,因为他吹下多年的笛子只不过只有一位知音,那位知音便是珍珠。 苏东二吹着无声笛更见功力了,他也似乎看到跟前珍珠在向他抚掌笑了。 斗转星移,夜已远去,东方已见鱼肚白,各房的院子里地上一层寒霜,这应是寒冷的,但苏东二的额头有汗水,他仍然在吹着笛子。 吹着无声的笛子。 于是,柳青青第一个向他走过来了。 这光景看的柳青青也楞然,她低声的道:“苏壮士,你吹笛无声,这是什么功夫?” 苏东二收起笛子笑笑,道:“柳姑娘,你起来了。” 柳青青道:“苏壮士,你同司马壮士均是异人咧,你们的嗜好……” 苏东二哈哈一笑,道:“咱们不是异人,柳姑娘,我到前面去叫伙计备吃的也把马拉出马廊来,烦你姑娘去把我那伙伴叫起来,大人的安全要注意。” 苏东二立刻往前走去。 柳青青当然明白苏东二的意思,苏东二这是给她制造机会去接近司马如龙了。 柳青青十分高兴的走到角门内的小客房,她发现司马如龙怀抱着她送的那张毯子呼呼大睡呐!笑笑,柳青青走到床前,她轻轻拍拍司马如龙,小声细气的道:“司马壮士,司马壮士!” 司马如龙呼的一抬头,他见是柳青青,笑笑,道:“柳姑娘,是你!” “天亮了,咱们早安排上路了。” 司马如龙道:“我那苏老弟,他干什么去了?” 柳青青道:“安排上路的事呀!” 他们还不知道四更天几乎出事。 文昌洞文大人已经骑上马了,柳青青把文大人的一应奏章用黄绢布包扎背在背上。 这时候苏东二才拉过司马如龙,道:“司马兄,前途不太乐观。” 这句话出自苏东二之嘴,司马如龙就知道事态严重,他看看左右,低声道:“老弟,发现什么了?” 苏东二道:“不是现在发现,昨夜四更天。” 司马如龙道:“四更天有人来?” “不错!” “谁?” “葛红!‘老超渡’葛红!” 司马如龙双眉一紧,道:“霍先生说的那个毒婆子?她不是你说的,她在关外吗?” 苏东二道:“不知怎么的她又回来了。” 司马如龙道:“而且还找到客栈来了。” 苏东二道:“所以我认为事态严重了。” 司马如龙已骑上马,他淡淡的道:“兄弟呀,你可曾同她过招了?” 苏东二道:“也伤了她,只不过这老油条女人太狡猾了,她掉头便逃!” “为何不追杀?你应可追上她的。” “我当然想追杀,但我有顾忌!” “顾忌?什么意思?” 苏东二道:“这毒女人有个姘头叫屠天云。” 司马如龙道:“河涧阎王!” “不错,是个杀人王,我如果追杀葛红,万一屠天云趁机对大人出手,岂不中了他调虎高山之计了。” “我知道你是不会叫我的。” “当然,如果是你,也不会叫我起来帮忙,是不是?” 司马如龙道:“你说对了,咱们都是一身傲骨。” 苏东二道:“我可得提醒你,如遇上那毒女人,你得把鼻孔堵起来,最好站在上风动,小心上当。” 司马如龙道:“会的,我会注意她的。” 苏东二道:“司马兄,你也要提醒柳姑娘与文大人,这件事马虎不得。” 司马如龙道:“这件事应该你向文大人与柳姑娘说去的,又不是我看到葛红。” “哈……”苏东二笑了。 他指指前面的柳青青,对司马如龙道:“人家柳姑娘已钟情于你了,怎么的,你装老实呀!” 司马如龙道:“那是你说的。” 苏东二道:“你不会当局者迷吧,司马兄!” 司马如龙道:“我清醒得很。” 苏东二道:“我把机会为你造就,你应该谢我呀,哈……哈……” 他拍马疾驰,越过前面的文大人与柳姑娘的时候,他对柳姑娘道:“有要紧的事,由司马兄对你说了,千万别惊忧文大人呀!” 不等柳青青问什么,苏东二已拍马远去了,文昌洞对远去的苏东二点点头,道:“青青,这位苏壮士满面英气勃发,他内功必已高绝。” 柳青青道:“舅,他吹笛子也高明。” 回过头,她才发现司马如龙正在瞧着她。 柳青青对文昌洞,道:“我去问问司马大侠,他有什么事对我们说!” 文昌洞道:“应该问明白,舅抱必死决心,上京奏本章,如能平安回汴,咱们大幸了。” 柳青青道:“天下庶民大幸,舅!” 她拨马转到后面的司马如龙身边来,那一双肯亮的眸子一闪耀着炽热的光辉,秋波策转,引起她桃腮微红而又脉脉含情的道:“司马壮士,听苏壮士讲,你有些什么……要对我讲?” 她再把声音放低,又道:“不论什么事,你尽管直说,别顾忌!” 姑娘能说出这话来,她对男方已是心相许而期待了,司马如龙当然知道。 司马如龙微微一笑,道:“柳姑娘,苏东二应该早对咱们说的。” 柳青青道:“说什么?” 司马如龙道:“昨夜里有情况。” 柳青青吃一惊,道:“有敌踪?” 司马如龙道:“不错,就在四更天。” 柳青青眨动着惊讶的眼神,道:“四更天?怎么我没有听到什么?” 司马如龙道:“来人是魔头,武功不但高,而且善于用毒。” 柳青青惊道:“是什么样的人?” “女魔头,她叫葛红,当年江湖上十大高手会泰山,原是一次结合对付几个黑道魔头,却不料消息走漏,引来几个魔头的不满,他们暗下毒手,当场中了这女人的‘摧命毒瘴’而死了九个高手。” 他似乎在对柳青青说故事似的,缓缓策马而行,而柳青青与他并马,听的十分用心。 司马如龙接道:“事情发生以后,十大高手只逃出霍先生一人,几个阴谋的黑道人物为了怕九家弟子们报复,纷纷走避边荒躲了起采,这毒女人就与她的骈头屠天云远去关外。” 他看看前面的文大人,又道:“柳姑娘,这毒女人的毒十分霸道,中人必死,你可要处处小心了。” 柳青青道:“太可怕了!” 司马如龙道:“只不过这女人昨夜被苏东二杀伤了,一两天她必不会再出现。” 看出柳青青的面上缓和多了。 她摇头一叹,道:“司马兄,我便老实对你讲,当初我以为有我在途中护着我舅,我舅的武功也不错,再加上咱们精挑慎选了十名军中高手,原以为路上绝无问题的,唉,岂知差远了,若非遇上二位壮士,我们几乎走不了两天就惨了。” 笑笑,司马如龙道:“并非遇上我二人,姑娘,我说过,我二人也是奉命前来保护大人的。” 柳青青第二次听了这话,她很想知道这人是谁,但她更知道司马如龙是不会说的。 “这位派你们来的人必是神龙!” 司马如龙并不回应,他只淡淡一笑。 柳青青伸过手,她也拉过司马如龙一手,低声而又半带羞的道:“司马兄,谢谢!” 司马如龙好像有些触电般,但觉一团柔夷的手握住他那青筋暴露的手,令他双目几乎“冒火”!就这样,二人并骑往前走了几里路,柳青青这才把她的手收回来。 忽的,她赧然一笑,道:“再谢谢!” 于是,她拍马追上文昌洞去了。 司马如龙反而楞然的不知如何是好。 他不懂柳青青为什么要“再谢谢”!司马如龙到了这时候,他才体会出苏东二为什么说是“机会”二字。 司马如龙心中在呼喊,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够及时的把握住他们的机会呀!从石门镇往北京,已没有什么高山荒林了,苏东二策马往容城,那是由石门镇去北京的中途站。 便文昌洞也知道,过了容城就是北京城,这—段路上行人商旅也渐渐多了起来,东厂番子们便是嚣张,也得有所顾忌。 苏东二吹的笛子甚为轻快好听,柳青青还回头对司马如龙笑笑。 司马如龙就是不爱听苏东二的笛子,其实苏东二也应在此刻与文昌洞三人同行了,因为前面是坦途,但苏东二爱吹笛子,苏东二也知道司马如龙不爱听,苏东二识趣,他仍然远在一两里外的前面吹他的笛子。 其实这就如同有人喜爱抽烟,有人喜爱喝酒,苏东二若是不吹笛子,他就觉得缺少些什么!果然,这一天十分平静的过去,当苏东二发觉容城西门内一有太白酒楼时候,他只是往酒楼内瞧了一眼,然后便在附近的一家“小北京客栈”门前下了马。 这儿也就是“小北京客栈”够清静,两个伙计守在大门外等着接客人了。 苏东二看看附近,他对伙计道:“后院有清静房间吗?伙计!” 那伙计笑笑,道:“咱们这儿吃的有套餐,住的有套院,你客官要清静的,就住套院吧!” 苏东二还是头一回听“套院”这名字,他问道:“什么样的套院?” “院中有院呀!” 另一伙计道:“后大院辟了两个小院,院门一关之后,那就不会有外人再进得去,当然也就清静了。” 苏东二一听,一锭银子塞在一个伙计手中,道:“咱们要一个套院,伙计呀,一共四匹马要好生的喂个饱,一应吃的送过去。” 他回头指向过来的文昌洞三人,又道:“来了。” 两个伙计迎上去,侍候着先把四匹马拉入马廊,苏东二再看看左右,才当先往“小北京客栈”中走去。 没有人开口说话,司马如龙没有,柳青青也不问。 一行跟着伙计到了后院,果然发现有两个小院,那伙计在右面的院门走过去,苏东二这才发现这小套院一共四间客房,院另还栽种着各色菊花,十月里巳绽放出美丽的花蕊,好看极了。 院子正中央好大一棵梅花树还未完全开花,倒已闻到了梅香清味。 柳青青便忍不住的叫了一声“好呀!” 苏东二对司马如龙,道:“咱二人分住两边房间,中间的由文大人与柳姑娘用。” 司马如龙已吩咐伙计送吃的了。 四个人围坐在文昌洞的房间中,四方桌子各坐一方,那文昌洞还要了酒莱,他当先举杯对苏东二与司马如龙二人,道:“二位义士,这一路下来,全仗二位义土的大力协助,文昌洞才会平安的来到此地,过了今夜,明日就到北京城了,是生是死,很难预料,所以今夜我向二位义土碰杯致谢。” 他也要柳青青举杯,又道:“干!” 司马如龙道:“文大人,休得客气,咱们敬的是忠良之臣,爱的是善良之人,文大人一片忠肝义胆的忘却性命而走北京,咱们自应舍命保护,这客套便俗气了。” 苏东二接道:“咱们还打算陪着大人上殿呐!” 文昌洞摇手,道:“此事万万不可,到了北京,我自会跪守午门外,且看那魏公公如何对待我这不要命的人。” 四个人吃了一大半,忽的,院门有人在叩。 司马如龙看看苏东二,道:“会不会是伙计。” 苏东二道:“司马兄,有句话你知道。” “什么话?” “黎明之前会黑一阵子。” 笑笑,司马如龙道:“我懂!” 只见苏东二站起来,他把两粒辟毒珠悄悄的塞进鼻孔,便起身走出房门。 穿过花巷,苏东二到了院门后,他冷冷的道:“外面什么人?” 一个伙计回应,道:“客官,有贵人到访!” 苏东二一怔,他还是把院门拉开了。 那是一位十分阔气的中年人,头戴一顶丝巾帽,锦缎丝袍外罩狐皮坎甲还露出一撮金黄色狐毛花边沿上。 天黑不见他足穿什么,但见一块碎银子塞在伙计手中,喜的伙计只叫“谢”!这中年人再看看苏东二,他扬了一下左手的黄缎包,冲着苏东二一笑,道:“文大人在吗?” 苏东二冷冷道:“你是谁?” “在下姓桂!” 苏东二看这姓桂的面无血色,只道是天冷冻的,但他穿的很好,再看他的手,手指头好像不见肉。 苏东二就是想不起江湖上有这么一个人物,总以为必是京中的人,苏东二怔怔的,因为他又想,这人的口音又不似京中人的口音呀!姓桂的开口一笑,道:“在下是来拜见文大人的,麻烦兄弟带个路。” 苏东二道:“有事?” “兄弟,当然有非常重要的事才冒死前来!” “什么事?” “进去见了文大人便知道了。” 笑笑,苏东二道:“朋友,我想看看你这个包里面是什么东西!” 姓桂的道:“可以,可以。” 他摊开在手掌上,右手五指迅速的把黄缎包打开来,只见里面只不过一张红柬与一件古玩而已。 苏东二道:“这是做什么的?” 姓桂的道:“十分重要,可容我到房中再细说?” 苏东二见这人的指甲稍长之外,身上不可能带有什么兵刃,便把手一指,道:“这边来!” 他边走边问,道:“桂先生见过文大人没有?” “不曾见过,这次头一回。” “头一次呀,你怎知文大人到了容城?” 一笑,姓桂的道:“当然知道,文大人一路辛苦,消息已经传进京中了。” 苏东二道:“那么,你桂先生与东厂的人是不是一伙的呀!” 姓桂的道:“你看我像不像东厂番子?” 苏东二道:“你是要我猜了?” 二人说着,已到了客房门口,苏东二往房中一瞧,他笑笑,立刻对房中,道:“大人,客人来了。” “请进来吧!” 苏东二把姓桂的带进门,自己闪身门内边,只见桌上摆的是三副杯筷,柳青青在一边正为大人斟着酒。 姓桂的匆匆走到桌前,甚是恭敬的施一礼,然后再四下里瞧不已。 苏东二道:“咦,你瞧什么?” 姓桂的道:“只说你们到了四位,怎么只有三位?” 苏东二道:“你是来见大人的,你管咱们来了几位。” 姓桂的一笑,道:“是,是,我失言!” 他把手上黄缎包托在掌上,自己拉子一把椅子坐下来,道:“文大人,我姓桂,桂大雷就是我,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,代人前来送件东西。” “打开来,什么东西?”柳青青一边冷冷的说。 姓桂的道:“三件东西,样样令人心动。” 他边说边把黄缎包打开来,只见第一件是个红柬,上附京城广记银号银票一张,面额一万两白银。 他把银票小心的搁在大人面前,再拿起另一张红柬,笑道:“魏公公的意思,三月之内调派文太守为豫皖骁骑大将军。” 他指着一个雕刻精致的玉钿盒,道:“这是公公特别赠送的玉器,你打开一看就知道了。” 就听大人冷冷道:“又加了证物三件,哼!” 姓桂的道:“大人,何不打开这钿盒一看究竟?那可是稀世之宝也!” “不用打了,你可以回去了。” 姓桂的双手真快,他一把取过那玉钿盒在手,双目之中泛血红,他的面孔更灰惨了。 只见他很快的把钿盒打开,钿盒先是冒出黑烟,随这发出“丝丝”响声,一撮乌黑牛毛细针直往大人射去。 苏东二出手也不及。 柳青青立刻拔出刀来一边闪。 就听得一声冷叱:“狗娘养的。” 大人的身子往后倒,倒的实在令人吃惊,太快了,快得姓桂的只笑了一半便笑不出来了。 只听得“叮叮”细声传来,粉白的墙上一片黑星子,牛毛毒针全扎在墙上了。 姓桂的一声冷吼:“可恶!” 苏东二却大吃:“小心烟有毒。” 只这一声叫,大人与柳青青已奔出房外了。 苏东二不怕,因为他早就把鼻孔堵住了。 苏东二一声冷笑:“那里走!” 他挥刀便杀,不料姓桂的一指如尖匕,抓、拿、拔、切全用上了,他还嘿然冷笑不已。 姓桂的边冷笑,边闪耀,他还开口道:“娘的,十年江湖不再,倒冒出你这娃儿逞强了。” 苏东二心中一动,咬牙道:“狗操的,你不留下你的大名呀,死了咱到那儿为你报丧呢!” 姓桂的嘿嘿道:“报丧?说出来吓死你。” 苏东二道:“没关系,苏大爷是吓大的,多吓一次又何妨。” 两个人还在拆招较量着。 姓佳的道:“‘湘西僵尸’桂大雷,娘的,你听过吗?” 苏东二当然没听过,但门外的大人听过。 门外的大人不是文昌洞,文昌洞早躲到另—房中不出面,苏东二去开院门的时候,司马如龙就叫文大人快快躲到另一房中了。 院外的大人当然是司马如龙,他听得房中的声音,大声道:“苏东二,这家伙大有来头,当年也是暗中对十大高手玩阴的桂大雷,江湖人叫他桂打雷,湘西僵尸弄尸毒,那毒烟……” 司马如龙把姓桂的底牌掀开来了,听的姓桂的哈哈狂笑,而苏东二这才明白,难怪这家伙能挡过他三次神奇的刺杀。 苏东二在房中与姓桂的搏斗着,姓桂的拼命的阻杀,他心中越杀越慌,因为他以为苏东二应该早已中毒倒下才是,为什么他不倒,反而精力更旺盛。 他怎知苏东二早把两粒辟毒珠塞入鼻孔了。 房中搏斗的凶,而司马如龙却在院中,道:“苏东二,别堵住房门,叫他出来吧!” 苏东二却在这时猛一斜身欺近,就听姓桂的—声雷嗥:“吁!” 他叫的声音也特别,可是与别的挨刀人一样也在标血,而且血标的似有声音,声音是“丝!” 苏东二的—刀扎在姓桂的胯骨上,当苏东二拔出刀的时候,姓桂的一头撞到院子里。 姓桂的人尚未站定,一道冷电激射过来。 “切!” 那正是司马如龙迎面一刀。 这一刀原是要取姓桂的命,刀刃是照他头上劈,这姓桂的也非泛泛,他猛一闪,却是肩头—块半斤皮肉叫司马如龙切下来。 “吁” 又是这一声怪叫,也许僵尸就是这样叫声。 姓桂的叫着一弹三丈高,他跃上屋顶就往黑处逃,那鲜血一路也洒向远处了。 苏东二追出院中,只见柳青青提刀捂着口,这光景她吓坏了。